《至味在人间》: 陈晓卿十年谈吃文章 首度结集
记者 余菡
近日,“舌尖”导演陈晓卿新作——风味探索之旅纪录片《我的美食向导》正在热播。从《舌尖上的中国》到《风味人间》,再到《我的美食向导》,多年来,陈晓卿导演及团队深耕美食纪录片领域,不断挑动观众味蕾,为大众带来新鲜的观看体验。此次,陈晓卿从摄影机背后走向镜头前,以个人视角寻访美食,讲述食物背后的故事。
看过节目的朋友一定会被陈晓卿的个人魅力所吸引。原来,他不仅会拍,还会吃,更会说。除了连干几碗饭,他会这样形容美食:“发酵一年的剁椒,就像一个小伙,血气方刚,粗声大气,就是很外向。三年陈的剁椒更成熟稳健,尤其是它的后味特别绵长”“这只猪的身份证肯定是山里的”“入口生津,整个口腔波涛汹涌地去迎接它”。这种兼顾色香味的细腻描摹,瞬间让人有了画面感。别看陈晓卿导演一副随和亲切的模样,实际上,不管是他的纪录片还是他的书,都带着浓浓的陈氏风格,他的文字有着专属于他的味道,一种印刻着陈晓卿的人间烟火气,普通却又与众不同。
目前,《我的美食向导》仍在更新中,等不及的小伙伴不妨看看陈晓卿的随笔集《至味在人间》。这本书既能俘获你的视觉味觉系统,还能让你感受到美食背后的温度。
1965年,陈晓卿生于安徽灵璧,从17岁出门远行,进京上学,到误打误撞成为一个美食纪录片导演,再到后来成为全国闻名的吃货,漫漫人生路,每个阶段都有与食物相关的记忆。
他说,年少时,好吃是六毛钱的缸贴子,邻居家的西瓜酱,第一次下馆子时把嘴巴烫出泡的萧县羊肉汤,这些都是刻在基因里的叫乡愁的东西。一个外地务工人员的北京记忆,是难过时府右街的延吉冷面,以及人手一把肉串,喝着工业啤酒,聊着维特根斯坦的岁月。
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怀念的味道,而他的文字就像一把万能钥匙,明明是在读他的故事,思绪却开启了那抹属于自己的熟悉味觉记忆。
陈晓卿在难受的时候,最想吃的只是妈妈做的白粥和咸菜。陈晓卿也爱家乡的味道——蒸的水烙馍,放上鸡蛋和蒜米;用鸡骨架或者羊骨熬的面糊汤,打上鸡蛋,加点胡椒。在《最好的早晨》篇章中,陈晓卿大段地写带着儿子回老家吃早饭的情景。“安顿下他,要了汤,我便出去帮他一路打点其他的吃食。隔壁就有一种糖糕,类似北京的炸糕,不同的是,这儿用烫面炸,个头也小得多,馅也只有白糖和猪油,外酥里嫩,咬一口,里面的糖汁会顺着嘴边流下。再隔壁是打烧饼的焖炉,一口缸反扣着,下面是炭火,缸壁上贴着芝麻烧饼,黄澄澄,喧腾无比。斜对面是卖果子的,所谓果子是用水烙馍(春饼)撒上绿豆芽、香芹和玫瑰大头菜,然后放上一根刚刚炸好的、还烫嘴的油条,春饼柔软弹牙,油条格外松脆。果子店旁边是卖菜盒子的,用肉馅粉条清油和五香面,小火煎炸……”那天,陈晓卿一遍遍往回送吃的,儿子满头大汗心满意足地享用,这种温暖的成就感,仿佛让他回到20年前的某一个清晨。当时,父亲第一次带他来到这里。父亲彼时关切的眼神和微笑,此刻也准确地浮在他的脸上——这便是他心目中最好的早餐。“吃罢饭,在路口符离集烧鸡店买了几块鸡杂,咀嚼鸡胗清脆的声响,不紧不慢地伴随我们,行走在洒满阳光的老街上!”在不停咽口水的同时,联想到了自己也曾像他一样,带着挚友来到熟悉的老街,神采飞扬地带她去吃家乡的美食。
读着他的文字,看着他的故事,记忆中的味道与往事如洪水般倾泻而出。比如讲到“一家人吃烤鸭”的片段。“好像当时烤鸭很贵,一直没有吃过,直到1983年暑假前,父母带着妹妹到北京来看我,经不起我的央求,一家人理直气壮地到了王府井烤鸭店,四个人一共点了半只鸭子,没点其他菜。父母发自内心地说:‘这东西真难吃。’然后还拼命地打我妹的筷子,说不好消化。我和他们的感觉不一样,觉得这玩意还算顺口,便三下五除二地把半只鸭子全部吃完,抹着油嘴,我还在跟父母说:‘我觉得还行啊!你不信,再来半只我都能吃完。’很多年后每次看我父母吃烤鸭狼吞虎咽的样子,我仍然有扇自己的冲动。那时我都快18了,咋还那么缺心眼?”在陈晓卿看来,食物勾起的情感,更深刻的东西刻在人们的记忆里,与以前过不去的坎儿有关。
虽然,陈晓卿的文字跟唐鲁孙、汪曾祺等大家不能同日而语,他对食物的感受和理解,更能与大众共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