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新闻 特约评论员 包大为

今年的夏季达沃斯论坛的主题“新时代企业家精神”，以及本届论坛的“解读全球经济”“中国展望”“剧变中的产业”“投资人类与地球”“新能源与材料”五大方向，共同为我们系统构建了应对全球经济增长风险的思考框架，指明了从浙江到中国、从中国到世界的经济转型与发展的思考方向。

从问题导向来看，全球化的结构性调整仍然是严峻复杂国际形势的重要肇因，但是破局之道已然逐步明了。

普遍交往、全球分工和世界市场，是过去一个多世纪人类经济活动的基本宏观场景，尽管孤立和壁垒的制度性想象时而有之，但环球同此凉热仍然是颠扑不破的客观事实。当前，全球化所正在经历的结构性调整深刻改变了世界各国的传统经济增长模式，产生了一系列发展的风险和挑战。

直观而言，处于国际资本流动、全球分工链条两端的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正在经历和展现全球经济“症候”的不同方面，以美国为代表的发达国家“脱实向虚”的制造业空心化趋势更为剧烈，金融-技术垄断资本主义的危机更为深重；多数发展中国家与全球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发展前沿明显脱节，从第一次工业革命直至数字化浪潮的数个阶段累计的生产力代差使得发展中国家被进一步锁定在产业低端。

深层次而言，全球经济发展、产业布局和利益分配的不平衡催生出全球化转型的新方向和新特征。不平衡当然是矛盾对抗性的集中表现，既是当前贸易保护主义抬头的诱因，也是热点地缘地区冲突乃至战争的根源。但是不平衡也为发展开辟了新的空间，概而言之，倒逼世界各国重新正视三对关系：

“离岸”与“在岸”的关系——逆全球化风险迫使各国不再一味追求以效率为目标的“离岸”经济，而是更为重视韧性和安全的“在岸”与“近岸”的资本链、产业链、研发链和人才链。

“枷锁”与“解锁”的关系——人工智能和数字技术对资本和技术积累有更高的要求，故而通常被理解为发展中国家新的“枷锁”，但这些技术也通过降低远程协调与协作的成本同时实现了全球生产的地理分散与管理集中，为发展中国家从低端产业获得“解锁”提供了契机。

“主体”与“客体”的关系——中小企业在过去通常被理解为全球化规则的“客体”，即国际贸易体系中被要求“守规矩”的一方，但随着绿色化成为新规则、区域化协作不断加速、数字技术大幅降低参与全球贸易门槛，中小企业正在成为全球化的“主体”，即从毛细血管的层面推动构建更有韧性、更加绿色、更为智慧的区域内乃至全球经济格局。

这三对关系也影响和映射在了浙江区域发展的现实层面。坚持高水平对外开放是主动嵌入全球经济前沿的关键，“地瓜经济”提能升级是探索全球化区域实践样本的必由之路，新时代企业家精神是破解发展困境的重要支撑。二十多年来，浙江之所以能够实现从“资源小省”到“经济大省”的精彩蝶变，以敢为人先的魄力深度融入全球化是极为关键的一步。

达沃斯论坛一直以来所倡导的“包容性增长”是全球化的必然方向。这要求各国探索符合国情的发展道路，重新调和“全球化”与“本土化”，尤其要注重探索更加求同存异、聚同化异的价值规范。浙江作为民营经济大省，其企业家精神是新时代中国企业家精神的杰出代表。无论是体现协作共赢、提升“韧性”的浙商“抱团出海”模式，还是蕴含战略定力与长期主义、契合可持续发展理念的“四千精神”，都为破解达沃斯议程中的全球化难题提供了宝贵的精神动能。面向未来，浙江参与重塑全球化，还需要发挥和扩展三个方面的优势：持续完善民营经济主导的开放生态，做大做强数字与绿色双轮驱动，探索包容性全球化路径所需的新时代企业家精神。

浙江依托民营经济的高水平开放模式及其蕴含的精神与智慧，恰恰与达沃斯论坛“新时代企业家精神”主题的不谋而合。这一模式和实践，不仅关乎一省一国之发展，随着中国在全球治理中从“参与者”向“引领者”跃升，其更应该致力于开辟世界经济包容性增长的新前沿，为构建更具韧性、可持续和共享繁荣的全球化未来贡献中国方案。

（作者系浙江大学博士生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