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0月11日 

浙江日报 数字报纸


第12版:讲述

「金报情缘」

曾经的乡愁 如今的朋友

傅亦武

小时候,我的乡愁是被一张张零散的《金华日报》连缀起来的。

上世纪60年代,新婚不久的父母就离家西行,响应国家号召去新疆支边,在戈壁滩上住地窝子、垦荒造田,一去就是半辈子。“身份是工人,工作是农民”,是他们那代兵团人的最典型特征。劳作之余,难免想家,但他们读书不多,又拙于言辞,跟我们姐弟说起老家,大多是些家事村事,到了“金华”这种大一点的概念,往往语焉不详,以至于我们心里的那个故乡,只有一个在信封上能看到的地址和几个名词,让人充满向往,却又无从捉摸。

我们那时在古尔班通古特沙漠的边缘,出门不远就是戈壁,文化生活也像沙漠一样贫瘠。团级建制、占地数百平方公里的国营农场,只在团部有一家小小的新华书店,小人书和贴画占了货架的大部分位置,有几本书一目了然。不过,因为当时的社会环境,连队里各类报纸倒是不少,是我儿时重要的课外读物。父亲回老家探亲,带回的物品经常会用旧报纸包裹,最常用的当然就是《金华日报》。待到包裹拆开物品归位,剩下的旧报纸抻平,就成了我的“必读书目”。那时还不知道“乡愁”这个概念,只因为是“老家的报纸”,天然就有一分亲切。那种感觉,就像某个新学期突然在语文课本上读到《记金华的双龙洞》一样。

考上大学那年,我第一次回老家长住。人地生疏又言语不通,常靠翻阅大姐从单位带回的报纸解闷。除了《金华日报》,那时看过的还有《金华晚报》《金华县报》《信息参考报》,以及不知哪个年份的《婺州生活报》,近几年常听人说起的“婺派建筑”,最早就是从《婺州生活报》上看到的。以这些新新旧旧的“金报”为原点,我开始有意识地去了解金华的历史、文化、风俗,多年来对故乡模糊的认识逐渐清晰起来。

或许是机缘巧合,大学毕业后,我回到金华工作,老金华人的后代成了新金华人,也真是很有意思。上班没几天,我就收到了一份特别的“礼物”——按单位的传统,会给员工每人订一份《金华日报》。从那时起,故乡的这几份报纸就真正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

我曾经跟人开玩笑说,与金报结缘20余年,基本可以用“投过稿、发过表、得过奖、合过作、放过炮”来概括。“投稿”“发表”无需解说,“得奖”是评上过报社的年度“积极通讯员”,“合作”是和报社记者一起为单位重要活动做宣传,“放炮”则是在读者座谈会上提过意见。因为在单位里从事文化宣传工作,我从金报那里学到的不仅有新闻写作的技巧,也有对政策的理解和观察分析事物的方法。其间还有些事,对我来说已经超出了单纯的报纸与读者、编辑与作者、记者与受访对象层面的意义,至今记忆犹新。

一件事是和工作相关的。2008年汶川地震,我所在的企业第一时间捐出药品,专车运往灾区,是金华市的第一批救援物资。我也随车前往。因为灾害发生突然,信息传播手段有限,从金华到成都救援物资集散中心的三天里,我一直通过手机短信,将行程进度、沿途见闻发给日报记者胡国洪,再由他向金华网友通报和互动;到成都当晚,我又连夜将送药经历整理成文发出,等到办完所有手续,终于能在返程的汽车上安心打瞌睡的时候,《送药进川日记》在《金华日报》刊出。虽然现在回头来看,这篇“三日记”只是文采平平的流水账,却让我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发生重大事件时报纸的力量。

另一件事则是和个人兴趣相关。2003年,在“金华第一剪”王风老人的倡导下,金华市民间文艺家协会成立剪纸艺术委员会,我也加入其中。之后这些年,协会重要活动、会员创作成绩方面的宣传,得到了“金报”的大力支持。尤其是当时的晚报记者琚红征、马骠组织的“迎新春、送剪纸”活动,在市民中引起非常好的反响。现场热闹活跃,展示技艺的会员、参加活动的大人小孩都很开心。直到活动结束清理现场时,还有几名阿姨兴冲冲地赶来,又带着惋惜离去。后来我去买房,售楼部的经理大姐一见面就很热络地说:“你就是剪纸协会的那个吧?”搞得我既惊讶又不好意思。

不知不觉二十多年过去,我从新金华人变成老金华人,因为金报的这份缘,和一些记者、编辑,以及同好们成为朋友。当下公众阅读电子化成为时尚,金报也顺应时代潮流不断调整改变,努力与成绩有目共睹。在我心里,曾经被《金华日报》连缀起的那份乡愁,也已经被时光酿成一坛陈酒,历久弥新,日渐醇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