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散 文 ]
包子的皮与肉
□ 王 倩
又是一个寻常的周六早晨,天微微亮,我便被父亲从被窝里拉了出来。
秋末的早晨,没有风,掠来丝丝凉意,将我那若有若无的睡意驱之殆尽。街上并没有什么人,路上都是被早早拉出温暖被窝赶着去上兴趣班的孩子与家长。街道也一改往日的繁华,似乎还未睡醒的模样,只有那一家家早餐店早早开着,异常热闹。因母亲出差,今日的我只能跟着父亲来凑一凑这早餐店的热闹。每日都吃母亲“爱心早餐”的我,竟有些期待。早就听闻校区附近一家早餐店包子异常美味,我便拉着父亲奔向那家包子铺。
包子铺不大,远远就闻到了肉包子的香味。店铺内只摆着四张桌子和一个卖包子的灶台。灶台前排满了人,都在等着老板给他们拿包子呢。父亲看了看时间还早着,便招呼我在店内坐下,转过头问我:“吃什么?”“当然是这里的肉包啊,可有名了!”我不假思索答道。父亲迟疑了一会儿,不知为何。转过头对着店内的老板喊道:“来四个肉包,两碗豆浆。”
不一会儿,老板就给我们端来四个热腾腾的包子和两碗豆浆。一个个大小整齐、色白面柔,圆鼓鼓的包子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味,真是让人垂涎三尺,恨不得立马将它们通通吞入腹中。老板还未将包子放到桌面,我就迫不及待地伸手抓起一个,有些烫手的包子又顺势滚回盘子中。父亲见状笑着说:“急什么,又没人跟你抢!”我不理会,伸手又抓起包子往嘴里塞,咬下一口,嫩滑柔软的包子皮伴着油水汪汪香而不腻的肉汁瞬间在口腔中绽开,鲜香无比。
正当我沉浸在这美味中,父亲伸手夺过了我口中的包子。只听“嘶溜”一声,那鲜美的肉馅就顺势进入了父亲嘴里。接着父亲将手里的包子皮递到我面前,一边咀嚼着,一边说:“呐,吃皮!”看着眼前残缺的包子皮,我十分疑惑,不可置信地盯着父亲,悠悠地吐出几个字:“我要吃肉馅。”父亲似笑非笑地说:“要吃肉馅?回家让你妈给你做。”“我想吃这里的……”还没等我说完,父亲就紧接着说:“外面的肉包谁知道是什么肉做的,小孩子还是少吃的好。”看着父亲一脸认真,我的心里却想着:骗人的吧!明明就是你自己喜欢吃肉,哼!
父亲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接着说:“现在在外面吃个肉有时候都不太放心。我小时候……”父亲告诉我,在他小的时候,吃上肉包可是极其难得的事情。禁不住馋嘴的他再三恳求,原本该买馒头的爷爷,给父亲买了一个肉包。父亲极其懂事地让爷爷也尝一尝肉包的味道。爷爷接过包子,只将包子皮撕下一半塞进嘴里,咀嚼着赞叹:“果然肉包好吃啊!”
后来生活条件慢慢地变好了,爷爷总会过个十来天就带着父亲和叔叔去吃一次肉包。只是每次吃包子,爷爷只吃包子的皮,把肉馅让给叔叔和父亲吃。
听完父亲的故事,我似乎明白了。从前因肉包子稀少,爷爷将肉让给了父亲吃,自己吃包子皮;现在因外面的肉存在着安全隐患,父亲争着吃包子的肉,把包子皮让给我吃。不同的包子肉,不同的父亲,一个让肉、一个抢肉,却有着相同的初心——那心叫作父爱。
包子皮与肉,父亲爱与情,统统融化在生活的点滴中。在这周六的清晨,虽然没能吃上心心念念的肉馅,却尝到了人间最美味的包子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