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05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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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版:双溪

[散文]

端午的鸭蛋

□ 楼利香

端午节了,突然很想写一篇《端午的鸭蛋》,虽然汪曾祺老先生也写过《端午的鸭蛋》。也许我的童年与汪老的童年有些许相似的地方。日本作家谷川俊太郎说:“人的年龄和树的年轮是相似的,最中间的那个小圆心是童年时代的自己,最外圈的是现在的自己。也就是说人的内心一直住着个孩子。” 随着年岁的增长,童年的经历反而越来越清晰。

在所有的节日里,除了过年,我最盼望的就是端午节了。粽子一般是端午节的早上吃的。那天,我们一睁开惺忪的双眼,家里早已弥漫着阵阵诱人的粽子香。我们姐弟仨一骨碌地起来,争先恐后奔向厨房,总要狼吞虎咽地吃上好几个粽子,肚子吃得鼓鼓的。吃完粽子,我们就迫不及待地抢和粽子一起煮的鸭蛋。选鸭蛋也是有艺术的,一定要选那种绿壳的,而且不能太椭圆,肚子不能太大,两头不能太尖,总之像汪老所说要秀气一点的。母亲允许我们带两个蛋到学校,为这两个蛋,我和两个弟弟总要千挑万选,相互比较着,相互争执着。

去学校的路上,我们碰到同学时总会神秘地笑笑。那天的小伙伴们感觉总是跟平时很不一样。

首先,走路就很不平常。

那天我们绝不会把书包胡乱背着,每个人一定用手紧紧地捂着书包,不让它乱撞,以免万一撞破蛋。一路上,我们比划着,嬉笑着,炫耀着,吃了几个粽子,带了几个鸭蛋。是的,每年的端午,最兴奋最刺激的就是自发地举行敲蛋比赛,看谁的蛋最硬,能敲遍天下无敌手。那天的早自修是破例的,甚至语文老师兼班主任张老师也会加入到我们的活动中来。

不过,说真的,敲蛋对我还不够新奇。我更喜欢的是另外一种游戏。小时候,我也会很小心翼翼地剥去一头蛋壳,只要筷子能够伸进去就行。然后更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把蛋肉挖出来吃掉,最后剩下一个近乎完整的蛋壳。

汪老小时候用来装萤火虫,而我却去骗大人。

有一次,我和隔壁小女孩故意把蛋壳放在小溪岸上,四周用草伪装起来,我们躲在树底下,等着大人上钩。虽然大人们每次都是空欢喜一场,嘴巴上骂着“这些小王八羔子”,但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还好像乐此不疲。印象中,端午节那天,不管大人小孩,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时,生活虽然没现在这么好,我们同样可以找到使我们感到快乐的东西。

端午节就要到来的时候,我特意跟学生讲小时候的趣事,我以为孩子们会很羡慕,甚至也希望他们来一场敲蛋比赛或藏蛋游戏,想不到他们很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说:“老师!你们那时候也太老土了吧?端午节我才不稀罕什么粽子、咸鸭蛋,我要邀同学一起去吃肯德基。”

看来,“端午的鸭蛋”只能永远定格在我的心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