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孙媛媛

“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

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诗歌《错误》，人们耳熟能详，这首诗的作者郑愁予6月13日因心脏衰竭在美国辞世，享年92岁。

郑愁予被称为“游子诗人”，他原名郑文韬，祖籍河北宁河，1933年生于山东济南，是郑成功的第十一代孙。他是当代汉语诗歌界最具代表性的诗人之一，曾多次被选为中国台湾“最受欢迎作家”。

郑愁予的逝世，引发了不少金华人的怀念，还有金华诗人专门写诗抒怀。

把乡愁装进背包

2018年，央视《朗读者》节目第二季最后一期节目以“故乡”为关键词，邀请了当时85岁的郑愁予作为朗读嘉宾。节目中，他回顾了自己漂泊的一生。

从童年开始，郑愁予饱受战乱之苦，跟随家人转徒于大江南北。16岁，他来到台湾生活。

漂泊的岁月里，郑愁予时刻想念家乡，并将这份浓郁的乡愁融入他的作品。在爱荷华大学，他在夕阳的余晖中，面对祖国的方向跪下，写出长诗《我在温暖的土地上跪出两个窝》。他在节目中说：“我非常期盼祖国的土地有一天变得更加肥沃。”

郑愁予喜欢旅行，他到过欧洲几乎所有的国家。他曾说，他去旅行的时候，背上总背着一个背包，乡愁就装在背包里，到任何地方都会想念故乡，“乡愁告诉我，我应该做的事情”。

1955年，郑愁予第一部诗集《梦土上》出版，被列入“现代诗丛”。《野店》《小小的岛》《如雾起时》《错误》《赋别》《梦土上》等诗歌非常受读者欢迎。他的不少诗歌还被谱成曲、唱成歌。

与学生共赏名作

诗歌《错误》曾在2003年、2004年收录进人教版的高中语文教材，浙江师范大学附属中学语文教师伊有喜对此印象深刻。“在教学文本解读中，我们会从两个维度引导学生，让他们讲一讲，这首诗写的是什么，是怎么表达的。”伊有喜说，学生的回答是多种多样的，有的说作者或许既是过客又是归人，这两种身份是重叠的。有的说诗中既表达乡愁，又表达一种等待。“作为老师，我们一般都尊重学生的认知和引申，诗歌的意象本身就是多重的，鉴赏时能自圆其说就可以。”

在表达技巧方面，伊有喜觉得，诗中的比喻特别巧妙。“你的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把心比作城，后来自然而然地引申出街道、窗扉，达达的马蹄闯了进来，形成一个体系，是一种具象的表达方式，读来形象、美妙。

伊有喜第一次读到郑愁予，是在流沙河撰写的《台湾诗人十二家》里。书里还写到诗人痖弦，他曾提出“横的移植，纵的继承”新诗主张。“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台湾曾经欧化比较厉害，被比喻成‘横的移植’，‘纵的继承’指的是诗歌美学的反拨和回归。我认为郑愁予的诗歌就很好地体现了痖弦的新诗主张，在新诗中把古典美学传承下去，《错误》这首诗就是典型代表。”伊有喜觉得，郑愁予的诗歌打通了新诗和古典诗的壁垒。

郑愁予所表现出来的古典美不仅在诗中，伊有喜认为，他的笔名“愁予”应该就来自《离骚》中的名句“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他的笔名就传达出创作的方向和风格”。

写诗缅怀故人

在金华诗人南蛮玉看来，郑愁予的笔名或许和辛弃疾的名句“江晚正愁予（也作愁余），山深闻鹧鸪”有关，“想必是有遥远的精神呼应”。她认为，我们曾经有过极其灿烂的中国古典诗歌，其中包括对宇宙运行的探究、对世间万物的观照、士子的精神和才子的浪漫。这之后，有一部分当代优秀诗人的新诗也留下了中国古典诗歌的血脉和气韵，郑愁予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他的诗歌语言充满开创性，文字的意象美、音韵美集现代性与古典性于一体。他仿佛是一位造梦师，其笔下的诗境令人心向往之。”

南蛮玉最早读郑愁予的作品是在高中时代。“他的诗歌有很多都极温柔，极浪漫，极干净，动人心弦。他的诗还有很难得的少年气，富有生命力和变化，值得反复读。最值得学习的是他的心性和语言的自如。”南蛮玉说，她自己的新诗写作受中国古诗的影响比较大，近几年正在尝试以新诗形式翻译古诗，目前已经译了16首《诗经》和十几首宋词。她接下去计划完成一部《诗经新译》，向更多的人传递中国古诗之美。

得知郑愁予离世的消息，南蛮玉写了一首《赋别——送别郑愁予先生》以表达内心的缅怀之情：“青石街，金线菊，晚云的潮汐皆是你，这世界已是你的梦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