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金璐/文 陈业/摄

雷默来了，带着他的新小说《水手》。

此次，雷默是应我市“海棠雅集”之邀，为文学爱好者带来“遇见小说”分享会。“海棠雅集”是金华市图书馆的一个文学活动品牌，由金华市文化广电旅游局主办，金华市图书馆、金华市作家协会共同承办。

讲座现场，雷默有点惊讶，一是想不到有这么多喜欢文学的金华人，在9月13日这样一个酷热又暴雨的休息日下午，为了他专程来到市区的艾青纪念馆听讲；二是想不到《水手》8月中旬才开售，在金华的书店还没有到货的情况下，听讲者中已经有不少人通过网络渠道买到小说，并带到讲座现场来请他签名。

可以用这些方法遇见小说

近几年，这名出生于诸暨的“浙江省青年文学之星”在文坛声誉鹊起。2020年，雷默小说《大樟树下烹鲤鱼》获第六届郁达夫小说奖短篇小说奖；2022年，获第四届茅盾新人奖和第十二届丁玲文学奖小说类新锐奖；今年2月，小说《断舍离》获2024年度《小说选刊》短篇小说奖。他的作品还被译成英、俄、日文。雷默现为浙江省作协主席团成员、宁波市作协副主席、《文学港》杂志社主编。

之前，雷默的创作领域主要集中在中短篇小说，《水手》是他首部海洋题材的长篇小说。这本紫色封面的小说被誉为“中国版《少年PI的奇幻漂流》”，以远洋水手的生活为故事背景，由人民文学出版社·九久读书人出版。

讲座以《遇见小说》为题，其中有关《水手》的并不多，更多内容是雷默在日常的文学编辑工作中，对于“什么样的小说是好的”这件事的体悟。他说：“一个好的短篇小说的开头，你会发现像精密的外科手术一样，切口非常细小，却打开了非常丰富的一个口子。”

雷默认为，真正好的小说，其实都留下非常动人的细节，这种细节是一篇小说必须具备的核心内容。优秀的小说家写人物的内心，并不是直接写他心里怎么想，是通过动作呈现出来的，他在干的那件事情，实际上是他内心的真实反映。

让年轻人找到我们

“我有个好朋友的弟弟是抖音上很火的游戏主播，他帮我做了个视频给《水手》带货，点赞量有20万。”雷默说。被网络主播带货，对于雷默来说是很新的一种体验。

雷默并不为“文学会彻底失去读者”这种预测而担心。他说，从市场的反馈看，大众对文学依然有着强烈的需求，他所在的《文学港》杂志社组织文学活动或讲座，会截取一些短视频做二次传播，点击量、转发量都非常高。有时一个这样的短视频就能给账号增加好几千粉丝。“这说明，大家其实还是在文学这个领域里面，只要内容做得好，不与时代脱节，能够跟上大众传播的思维，那么在把内容做好的前提下，是能够很好地生存下去的。”

如今，《文学港》在抖音、微信视频号、小红书、哔哩哔哩上都开设了账号。对此，雷默的解释是：“要让年轻人能够找到我们。”他告诉编辑：“我们在内容上要追求经典化，传播上要追求大众化，让更多人看得到我们这本刊物，用好的内容去吸引他们。”

每一代作家都有自己的使命

最近的小说阅读榜单上，电视剧《生万物》的原著小说《缱绻与决绝》成了热门。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每次有爆款影视剧，原著小说总会迎来阅读热。对此，雷默表示，影视对文学作品一直有带动作用，很多原著小说依靠影视剧走进公众视野，然而需要考虑两点：一是这种带动的持续力有多久？二是影视改编时肯定会选择更适合大众接受的原著，另一些优秀但很难改编的作品，比如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里有大量意识流，匈牙利作家拉斯洛《撒旦探戈》充满长难句，虽然有导演尝试改编，但很难引起观看兴趣。如果读者总是在影视作品的原著中找书看，很容易与这些杰作失之交臂。

雷默说：“我们回过头去看，100年前有鲁迅与张恨水两个作家，谁更容易被影视界接受？肯定是张恨水。但不可否认，鲁迅更了不起。”他认为，鲁迅代表的严肃文学，与通俗类文学共同构成文学的生态。就像一片森林，必须有高大的乔木，也要有灌木和草皮。文学也一样，它包括各种各样的类型，甚至年轻人爱看的“爽文”，同样是这个生态的一部分。

雷默关注过网络小说的生存现状，觉得其中也有写得很好的作家，有着独特的写作方式，有极强的互动性，非常适应市场，因此能收获大量读者，引起关注。尽管如此，仍然有一批作家坚守在严肃文学领域，不为市场潮流所动，以自己的方式探索人性、社会。

雷默认为，阅读是一种主动的意义建构行为——读者需在文字间隙中调动想象力填补场景，通过逻辑推理串联情节，并借助批判性思维审视作者观点。这决定了文学阅读不可替代的价值。在这个注意力稀缺的时代，严肃文学如同精神原野上的守望者，以沉静而坚韧的姿态维护着思想的深度与文明的多样性。

“每一代作家都有自己的使命。”雷默说，“我们想向公众呈现出来的就是一种文学化的生活。”他所在的《文学港》杂志社微信公众号上有个栏目叫“作家朗读《文学港》”，是让发表了文章的作家自己朗读自己的作品给读者听，很受作家和读者的欢迎。这些作品中，有许多都是对于日常生活的文学化描摹，当其进入文学作品中，便被赋予了诗意的光泽，于无声无息中变得惊心动魄。

讲座结束时，暴雨骤降，惊雷阵阵，雷默笑着与听者在门口合影。待到雨停，他说，他在金华有不少同学和朋友，有人特地找了家苍蝇馆子，是个几十年的老店，就开在街边，他正想去感受这样火辣辣的人间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