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耿艳菊

去郊外，回来时路过一片菜园，菠菜的长势最好，青翠鲜嫩。经营菜园的是一对年迈夫妻，看上去有七八十岁了，银发在阳光下闪烁，神采奕奕，言语爽朗亲切。他们正缓慢地把蓬勃青翠的菠菜理好，捆成一大捆，摆在菜园门边，供来往的路人挑选。

我下车打算买一捆。菠菜的盈盈可人，还有老夫妻的热情亲切，让我想起老家的爷爷奶奶，他们也曾有一片菜园，相似的情景总能勾起人心底的温软，忍不住蹲下来和他们攀谈聊天。到走时，这对年迈的异乡老人因为觉得和我投缘，非要再送我一捆他们的菠菜，盛情难却，不忍拂了这份美意，便欣然提上，但还是坚持付了两捆的钱。

菠菜是叶菜，不能长时间放，这么多，怎么吃呢？第一天还好，我悠闲地在厨房做着菠菜炒鸡蛋，又连着做了一顿菠菜鸡蛋汤。第二天，菠菜的青翠已减了几分，没那么新鲜了。看着渐渐蔫下去的菠菜，我有些着急了，怕浪费了菠菜的盈盈青翠之美。

突然想到老家的蒸菜，春天里，河边、树林，处处是野菜，我们挎着小竹篮到处跑着挖野菜蒸着吃。蒸野菜、槐花、芹菜叶，但从没有听说过谁蒸菠菜吃，不过，为什么不可以呢？

清洗干净菠菜，沥干水分，搁一点花生油，拌上面粉，放在蒸笼上蒸一会儿就可以了。没想到，味道是无法言喻的好。一盘蒸菠菜吃完了许久，我还沉浸在那清香而绵远的余味里。

真正美味的食物，除了喂养我们的肠胃，让我们饱腹外，还有一种绵长的余味，让我们感受到喜悦。美好，从来都不复杂，而我们常常忘记了这一点，把简单的食物弄得复杂而繁琐，反而失去了本来的面目和单纯的味道。

生活不也是这样吗？我们马不停蹄，我们风风火火，我们疲惫不堪，我们把简单装扮成复杂，殊不知，那些炫目的调味料，那些可有可无的点缀，早已不知不觉间喧宾夺主。

那对神采奕奕的老夫妻，几十年周而复始地在郊外的菜园种着青翠的菠菜，心思宁静，身体硬朗，待人亲切和善，像人间的春风拂过心田，他们的人生简单，宛如清澈见底的溪水，却余味清甜，绵厚悠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