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03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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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版:深读

浦江壶源江源头的父子诗人

徐桢瑾 摄

记者 徐桢瑾

前段时间,浦江文史爱好者江东放校注的诗集《松围轩钞》出版,这是《浦江历史文化丛书》第六辑中的一本。此前,他还为另一诗集《超然抒情集》校注,该书也被列入《浦江历史文化丛书》。

《超然抒情集》与《松围轩钞》两本诗集的作者都是清末时期的浦江人,前者名叫于先之,后者名叫于俊甫。据江东放考证,这两人既是叔侄也是父子。关于这两本诗集、这两个人,还有哪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诗集文脉源于壶源江

江东放是浦江县杭坪镇派顶村人,其家乡地处壶源江和浦阳江的双江之源天灵岩。“研究乡土文化以来,我一直在寻找先辈留下来的文化。壶源江少有文化遗存,家乡的先贤们究竟有没有留下自著诗文集?”这一问题久久萦绕在他的心头。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2015年。一日,在浦江县城书画街一家旧书店,江东放得知有《超然抒情集》一书。书店老板张春前跟他说,售卖旧书的网站上有一本书疑似浦江先辈所著,书中自序落款写有“浦西于先之”等字样。

于先之是谁?究竟是不是浦江人?在网上查找诗集相关资料后,江东放发现,为诗集写序的人中有好几个浦江人,这令他很惊喜,但不敢确定。

“早年间,浦江编纂出版过一部《浦江民间文学》,在‘石宅卷’中我找到于先之的传说故事,这让我更加确定于先之是浦江人。”据书中记载,于先之是石宅西山坪村人。

后来,江东放又在《浦阳于氏宗谱》中找到于先之的名字。“于先之,别号超然,生于清道光二十七年(1847),卒于光绪二十六年(1900),葬西山坪。无嗣,祧一子荣箕。”由此可确定,于先之就是浦江人。“在西山坪新村于先之的后人家中,我们还发现了《超然抒情集》部分手稿。”

与《超然抒情集》一样,《松围轩钞》的发现也很偶然。

从义乌一位收藏家手中,江东放影印带回一本诗集《松围轩钞》,其作者名叫于俊甫。为于先之《超然抒情集》校注时,他在《于氏迁居西山坪志》和《汪山于氏重修谱序》中看到落款分别有“荣箕”“俊甫”的字样,“荣箕”正是过继给于先之的儿子。

“1945年抗战胜利后汪山于氏重修宗谱,由十八世孙荣箕撰写序言。能为家谱作序的定然不是泛泛之辈。”此时,江东放有了一个大胆猜测:“荣箕”“俊甫”是否为同一人?

走访西山坪村时,江东放听村中一些老人说:“俊甫在我们这里当过保长。”后来,他在浦江县档案馆民国时期旧档中找到了于俊甫的名字,档案显示其曾任壶源乡第十保保长。这一经历与于荣箕在《汪山于氏重修谱序》中提到的事情一一对应。“1919年《汪山重修谱牒序》的落款是‘十八世孙俊甫荣箕顿首谨序’,我从而论定于俊甫就是于荣箕,俊甫是他另外一个名字。”

江东放说,过去西山坪村后有百余棵古松,如今仍留有数十棵。于俊甫生长于斯,将其书斋命名为“松围轩”顺理成章。

一诗一词见浦江风情

“《超然抒情集》《松围轩钞》是壶源江源头仅存的两本诗集,研究这两本书,可以进一步拓展浦江历史文化研究领域,推动地方文化传承和发展。”从2019年起,江东放开始着手校注《超然抒情集》,2023年为《松轩围钞》校注。

江东放告诉记者,准备为《超然抒情集》校注时,他与友人又发现,于先之的诗集其实有上、下两册,此前看到的是上册,共收录300余首诗,下册另有80多首诗。

“于先之去世后,他的妻子因不忍心丈夫的诗随人而亡,希望友人帮忙整理出版。友人精心挑选350首诗出版《超然抒情集》。郑氏觉得,这些诗是丈夫一生的心血,又找人将剩余的诗另出一本诗集,即《超然抒情集》下册。”

诗可鉴人。江东放说,于先之才情斐然,满腹经纶,诗中或咏物或寄情,或言志或悟佛。“他很喜欢引经据典,一句诗里往往有四五个典故,不饱读诗书写不出这样的诗。”

于先之的400多首诗中,没有一句提到浦江,但字字句句都是他在浦江的生活。他的诗多写平常人、身边事、眼前景,引经据典,语言却通俗、通顺、通达,表达出内心的向善、向上、向美。“生逢乱世,怀才不遇,为人处世却很豁达。”

《松围轩钞》是于俊甫青年时期的诗集,与于先之相比,他的诗词略显稚嫩,但读来十分有趣。他写诗也写词,身为浦江人,其诗词写的多是家乡人文风物。他观察细致,喜欢记录生活,既写春花秋月,也写夏蝉冬雪,常常以小见大,讲述人生哲理,四时美好皆在诗词里。

于俊甫效仿浦江先贤吴莱、柳贯所写《浦阳十景》,为家乡创作了《浦阳八景》。他还到过金华府衙(今太平天国侍王府),欣赏千年古柏后写下“桐木齐檐状元出,八婺文风从兹培”的诗句。与于先之相似的是,两人虽然都怀才不遇,但内心十分豁达,诗词颇有哲理,不坠青云之志。“他很喜欢家乡的历史文化,崇拜浦江的先贤大儒,吴莱、柳贯、宋濂等名人墓,他都寻访祭拜过,这些在诗里都有体现。”江东放说,《超然抒情集》《松围轩钞》两书的出版,算是完成了自己为家乡寻找文化遗存的心愿。

(照片除署名外由采访对象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