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04月15日 

浙江日报 数字报纸


第08版:讲述

记忆深处的音乐磁带

陈国凡

这几年,一直蜗居在单位的宿舍里,因为单位原址新建,我只能搬家。整理书架时,偶然发现最底层一个小纸盒里静静躺着二十几张音乐磁带。我瞬间百感交集,岁月深处有关磁带的记忆闸门一下就打开了。

我没读过幼儿园,最早听到音乐是从村子某处屋檐下的喇叭里传出的。“嗒嘀嗒、嗒嘀嗒、嗒嘀嗒——嗒——嘀——小朋友,小喇叭节目开始广播啦!”在当年物质精神双贫瘠的农村,这无疑是洒入荒芜心田的及时雨。“我们的家乡,在希望的田野上”“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我们立在喇叭下,洗耳倾听,美妙的曲调,或平缓,或激昂,大家常常听得忘了回家。

上学后,学校有音乐课,每周一节,因缺乏专业音乐老师,这一节课时有时无,还常上得“伤痕累累”,但足够让我们兴奋和满足,也学会了不少歌,主要是校园歌曲和革命歌曲,如《雷锋之歌》《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童年》《十五的月亮》等。

直接接触和拥有磁带是大学期间。

上世纪90年代初期的大学,文科生的学习任务不是很重,我因此有大把空余时间任自己消遣。当时广播电台众多,音乐节目也很多,白天或黑夜,任一时间段,几乎总有一两家在播放音乐。那是港台流行音乐风靡的年代,四大天王如日中天,男女歌手层出不穷,好听的流行歌曲更是数不胜数。那时,人人有一只微型收音机,恰似现在人人必备手机。那收音机可抓手中,可放袋里,还可卡在皮带上,出行携带很是方便。课余时间,戴着耳机听广播,成了大学生的固定风景。听电台音乐毕竟被动,远不如自己买磁带过瘾,歌曲自选,时间随机,想听几遍就几遍。那个收音机还是个播放机,一按按钮,装磁带的部位就弹了出来,把长方形状、巴掌大小的磁带嵌入,盖上,按播放键,磁带转动,音乐随之响起。

我现在仍喜欢听歌唱歌,这是大学时培养起来的爱好。如今会唱的歌,绝大多数都是大学那四年学会的。工作后,学会的真正会唱的歌曲不过十几首。

有了收音机,自然得买磁带,就好像你买了茶壶,肯定得买几只配套的茶杯。清楚地记得,平生第一盒磁带是周华健《心的方向》,在学校北门外一家小书店买的。那时的书店,卖书,卖饮料,也卖磁带。这家书店,我还购买了路遥小开本的《平凡的世界》。我的零花钱,基本用于买书、看录像和买磁带。之后,陆续有了周华健《花心》《风雨无阻》,江珊《梦里水乡》等专辑。一盘磁带一般十首歌,其实,买的更多的还是那种多个歌星的合集,一则首首都是主打歌,传唱度都很高,二则可以听到多位歌星的歌曲,虽是大杂烩,毕竟可以在一盘磁带里欣赏不同地区、不同风格、不同内涵的歌曲,百花齐放总比一枝独秀好吧。当然,这也表明,我不是某位歌星的铁杆粉丝,否则只会买那位歌星的专辑。室友黄同学就对童安格情有独钟,收集的全是他的专辑,没有一张别人的。还有一位同学特别喜欢王杰,王杰的歌几乎每首都会唱,还模仿得蛮像。

我买的专辑里还有几盒是外国经典流行歌曲荟萃。流行全球的《Yesterdayoncemore》《CASABLANCA》《Sayyou,sayme》等就是那个时候知晓的。听歌听久了,自然会唱,很多甚至没有刻意去学,像张学友《吻别》、周华健《让我欢喜让我忧》《朋友》、刘德华《来生缘》《忘情水》、齐秦《不让我的眼泪陪我过夜》、李春波《小芳》、叶倩文《潇洒走一回》等,至今,只要音乐响起,就能张口即来,一唱到底,不会跑调,也根本不用看歌词。有些东西,一旦学会了,就一辈子都会了。

后来,浑圆闪亮的光盘逐渐取代了磁带,VCD、DVD大行其道,先前的磁带店要么关门大吉,要么更换门庭成了光盘店,我也开始购买光盘,我的磁带生涯也彻底完结了。要不是因为搬家,这些磁带可能就永远躺在阴暗的纸盒里,封尘于历史的长河中。

可是,现在已经没有能够播放它们的设备了。我将它们小心地捡拾,拿餐巾纸一一擦拭,直至一尘不染,然后彼此沉默着,对视良久,心里叹息一声,重新将它们整齐地放入盒子。唯一的变化是,我把盒子放在了房子最向阳的地方。它们曾经给我的青春岁月带来无尽的欢乐和慰藉,是我青春岁月的见证者和记录者,我将永远铭记在心。

此刻,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倾洒而入。磁带被阳光包围着,恩宠着,暖暖的。我想,今后我会不定期地打开这个纸盒,与它们一次次重逢。

岁月如歌,歌声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