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康人应祖锡与英国人傅兰雅
许梦熊
英国传教士傅兰雅是晚清的一个传奇。
清同治七年(1868),他受雇于上海江南制造局翻译馆,担任译员长达28年。傅兰雅单独翻译或者与人合译的书籍多达129部,以科技、医学著作为主,是在华外国人中翻译西方书籍最多的一人。光绪十一年(1885),由傅兰雅口述、应祖锡翻译的《佐治刍言》,一经江南制造局出版发行,对近代中国思想产生了深远影响,该书被称为“影响中国近代社会的一百种译作”之一。
应祖锡,字璧如,号韩卿,永康芝英人。应祖锡少时就读于丽正书院,光绪十一年(1885)浙江拔贡第一名。按其《硃卷》所记,应祖锡肄业上海广方言馆。可知,成为贡生之前,他已经在广方言馆中学习外语,精研洋务。
广方言馆于同治二年(1863)始创。同治八年(1869),广方言馆并入江南制造局翻译馆。上一年5月20日,傅兰雅已经正式到翻译馆任职。广方言馆招收14岁以下的文童,并且要求学生要有一定的中学基础。应祖锡生于咸丰七年(1857),以14岁为限,他至少在同治十年(1871)已经进入广方言馆学习。李鸿章培养洋务人才,旨在中西并重,广方言馆的学生依然可以参加科举考试。他们在三至五年修业期满后,大致有四条出路:一是选送京师同文馆,二是任职于江南制造局,三是出洋留学,四是就职于上海及其周边地区。若是以五年限,应祖锡修业期满到成为贡生,在这近十年里,恐怕他一直处于漫长的等待之中。他在翻译馆谋得翻译一职,或从与傅兰雅合译《佐治刍言》始。
《佐治刍言》的英文版为爱丁堡钱伯斯兄弟编撰的《钱伯斯教育丛书》中的一册,真正的作者为英国经济学家约翰·伯顿。傅兰雅在与应祖锡合译的过程中,对原著多有删减、发挥,其目的在于“尽量让中国的士大夫们在了解西方发达国家经济繁盛的原因的同时,也能接受一定的先进思想和对当时国家的制度危机有所思考”。康有为的《大同书》或多或少受此书影响,也更坚定了他的中国式信念,其大同之意,显出务实之性,“既在历史中蓄养心志,又不忘民生民意”。梁启超对《佐治刍言》更有一番中肯的论断,以为该书“言立国之理及人所当为之事,凡国与国相处、人与人相处之道悉备焉。皆用几何公论,探本穷源,论政治最通之书。其上半部论国与国相处,多公法家言;下半部论人与人相处,多商学家言”。章太炎读《佐治刍言》则是“魂精泄横,慹然似非人”,后作《变法箴言》为呼应。仅以此三人在晚清至民国思想史上的地位,该书之流远,可想而知。
应祖锡受此熏陶,自然意气风发,《赋得诗成珠玉在挥毫》中道,“圆润尘都净,淋漓笔有声……语斗连篇艳,功归百炼精”。应祖锡于光绪十四年(1888)中举,是年,康有为第一次向光绪帝上书,这是他治学的转折点。光绪十七年(1891)仲秋,应祖锡与傅兰雅再次合译美国矿师亚伦的《银矿指南》,序中谓此书“开矿之南针,炼银之秘钥”,要是能够掌握采炼之法,国家将收无穷之利。光绪十九年(1893),经杨儒奏调,应祖锡出任大清驻西班牙使馆二等参赞。归国后,应祖锡先后出任江苏通州知州、邳州知州。民国肇始,他又改任句容县知事。致仕回乡,应祖锡创办毓秀女校,极大地推动了地方女子教育的发展。他编著的《洋务经济通考》同样令人大开眼界,其一生可谓在新旧交替之间“激起了美丽的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