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 帆

或许每个人眼里都有一座属于江南的桥，它秀美且端庄，不仅满足视觉上的审美，也能满足人们的出行需要。诗人唐弢所写《古塘桥》，能够再现离我们生活最近的景物，并赋予这座桥生动的想象力。

看青苔长上了桥梁，

石狮默默地对着太阳；

驮过沈重的，急促的脚步，

古塘桥接著走不完的路。

诗人先给这座古塘桥作了一幅画，这座桥的直观印象映入读者的眼帘。它的桥梁长满青苔，时光在这些青苔上留下印迹；桥上的石狮，像是石桥的守护者，每天默默地对着太阳，也默默地对着风吹雨淋。青苔和石狮象征两样古老之物，述说石塘桥的故事。

每座桥，都承载着行走的功能意义。它的桥面驮着人来人往的脚步，有的蹒跚，有的沉重，有的急促。而桥的另一头，有着走不完的路。桥与路在此的关联性，似乎是诗人特意着笔的起伏点，有限的桥与无限的路，让思想的层次感立体出来。

桥栏边挂著路人的休息，

卖瓜，卖酒，还有卖大饼的，

苍蝇飞绕着他的头顶，

他喊：“阿要吃新鲜的大饼！”

透过诗句流淌生动的场景，画中将静与动相糅合，让整座桥的画面充满和谐。有靠着栏杆休息的路人，有吆喝卖东西的商贩，还有凑热闹的苍蝇，也飞进画面里来增添色彩。

偶而有只船从桥下航过，

搅起河底腐臭，拧着鼻子唾；

鲗鱼像穿梭似的游到水面，

争逐著船夫头上滴下的汗点。

桥下与桥上遥相呼应，整条桥都随着河流洋溢起来。船只和鲗鱼成为画面里的两个主角，但一切并非都是美好的，也有船只经过时河底的腐臭味，以及鱼儿们争夺食物的激烈竞争。

船只、鱼与渔夫的互动画面，让桥下的风景更加丰盈充沛。如此，不管是桥上还是桥下的景物，都有各自的忙碌，让桥的空间感归整得结构分明，错落有致。

不管是什么重担都肩上了，

青石阶垫高了古塘桥；

想也有别有聚，有悲哀，有欢愉，

这边人渡过那边去。

正如果戈里阐释普希金成熟时期创作的优点：“越是平凡的东西，也就是诗人最需要的东西，为的是从平凡的事物中提取不平凡的东西，而这个平凡的东西则是最完美的真理。”诗人也在诗中运用了一串的平凡之物，来描绘出这座古塘桥所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并由此延伸出完美的真理。

人有人的情感，桥也有桥的情感。诗人在最后对桥的拟人化，描述它的喜怒哀乐，将整首诗推向至高的精神圣地。一座桥，承载着历久的重担，见证着世间的悲欢离合，凝视着人们从桥这边渡到那边。似乎这场生命的置换，衡量着桥的内在精神尺度。

诗人由桥的面貌渗透出思想内核，对物的观察引发对精神世界的思考，这种心灵的触摸类似想象，而更胜于想象的虚无。

注：诗歌写于20世纪30年代，一些字词与今日用法有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