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晓艳

关于狗和猫的故事说也说不完，它们是现代家庭最常见的动物陪伴者。它们因不同的习性和性格被人类拟人为不同“品格”的代表，狗总是离不开忠诚，而猫大部分时候则象征着神秘。在文艺作品里，作者或顺从于约定俗成，或打破俗见另辟蹊径寻找新的演绎和诠释，不论哪一种，都将狗和猫与人类的距离更进一步拉近。澳大利亚作者简妮·魏格娜和朗·布鲁克斯创作的图画书《江布朗和夜半猫》讲述的正是猫、狗与人的故事。

图画书，我们现在称呼其为绘本，它的发展有赖于印刷术的普及，图画从文字的区区配角发展为图文互补，甚而有些图画书不配一字，成为故事书真正的主角，从而在故事的发展史上占了一席之地。这大概要感谢孩子。文字阅读有壁垒，图画却天然地能被孩子解读。我们去看孩子的画，大人以为抽象的，恰恰是孩子眼中具象的对现实的描摹。所以，阅读图画书这件事，孩子比成人更在行。

在《江布朗与夜半猫》这本温柔的图画书中，文字作者简妮·魏格娜为我们讲述守寡的露丝太太怎样与一只叫江布朗的小狗为伴，过着简朴平静的生活。这种生活他们过了多久？不知道，但一定很久很久。因为“夏天”“冬天”“一年一年”，这种关于时间的虚指词涵盖了每一年，在童话里它们甚至能模糊年岁跨越永恒。“江布朗，我们这样刚刚好。”露丝太太对小狗说，他们满意于这样一种“静止”的生活状态。不过，故事的发展总源于一种状态的变化，所以一只总在半夜出现的小黑猫打破了他们的平静，让故事像车轮一样转动起来。露丝太太喜欢上这只小黑猫，江布朗却不愿接受，它不想让一只小猫破坏他们的“刚刚好”。江布朗像个受到弟弟妹妹争宠威胁的孩子，它拒绝面对、任性使气、破坏，甚至威胁猫咪。小黑猫没有被吓退，它仍然每天夜半都出现在他们的花园里。露丝太太却病倒了，她的善良使她不能不顾江布朗的自尊心而去接受小黑猫，同样她也不愿看到小黑猫一直流浪没有家。幸好，江布朗也是善良的小狗，所以故事的最后，他们终于在同一个火炉边享受起家庭的温暖。这故事的车轮是水车轮，水流让它转动，它也带动水流，故事的水花哗哗地流淌，却不是带着主人公和读者去冒险，它仍在原地却已经变化。

配合魏格娜的文字，图画作者朗·布鲁克斯赋予故事更为深沉的静与柔的气质。黑色排线是它的特点，没有大面积的黑色来摹画黑夜，只有排线以它的疏密构成夜晚与阴影以及夜半猫。再配合红黄色调以及特殊画面中的少量蓝色，让故事的时间既静止又流动。露丝太太不论是站是坐是蹲，都呈现一种稳定的塔型，相对小狗与小猫，她就是稳定的依靠。江布朗是一只英国古代牧羊犬，现实中这一犬种个头大、温柔，对人的依赖性强，这恰恰符合故事中江布朗的性格。夜半猫是一只黄眼睛黑猫，我们无从得知故事之外它去了哪里，神秘犹如黑夜。如果是孩子，一定能从画面中发现得更多，譬如不同房间不同的墙纸花纹，不起眼但每个房间都会有的露丝太太已亡故的先生的照片，悄悄从江布朗饭碗中偷吃的小老鼠等等。

文艺作品是否优秀有时在于它的阐释性，《江布朗与夜半猫》可以是对爱的本质的思考，爱是独占吗？抑或分享？爱有千百种，男女之间的情爱往往倾向于独占，而家庭成员的爱、朋友间的情谊却又是分享得越多获得的也越丰厚。自然，除却对爱的解读，我们也可以把江布朗与夜半猫看作是人类对物质与精神两种生活的需求，一种在地一种悬空，两者缺一不可。不过，还是让我们回归孩子，用孩子纯净的眼睛来看吧，不论狗还是猫，它们都是我们最好的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