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非遗那盏灯
记者 胡一谦 文/摄
“妈妈,小妖怪法力那么弱,怎么敢去取经呢?”看完电影《浪浪山小妖怪》,儿子的问题一直萦绕在我耳边。余音里,许多面孔不由自主地浮现在脑海中。
金东区岭下镇坡阳古街有个道情传承基地,“守门人”是金东道情代表性传承人朱跃文老师。他每天都会在那里,常常穿着一件红色长马褂,有时会邀请80多岁的父亲——金华道情国家级代表性传承人朱顺根一同表演。
“免费教,可学的人还是不多。”朱跃文说。为了维持基地运转,他每年都自掏腰包。门常年开着,演出接连不断,但道情这团火始终烧得不温不火。他一直坚持,只因为“如果在我这里断了传承,我心有不甘”。
就像《浪浪山小妖怪》里的那只猪妖,吭哧吭哧地用自己的毛刷锅,全身都快秃了,却始终不放弃。很多非遗传承就是这么用近乎笨拙的坚持在延续。
法力微薄?没错。但谁说只有孙悟空才有资格取经?
在江东镇的古婺窑火陶瓷文化基地,你能看到国家级非遗代表性项目婺州窑的整个发展历程。静默如谜的文物背后,是方益进和团队多年的坚守与创新:良渚玉琮造型的品茗杯、“玉兔踏月”三才盖碗、生肖系列茶器……他们用行动让婺州窑从历史走向未来,每一个走进这里的人都可以亲手体验制陶的乐趣。
黄菁菁的木版年画工作室更绝。年画里的门神被她印在手机壳上。还有邵路杰,他把盘纸做成杭州亚运会吉祥物“琮琮”“宸宸”“莲莲”。
我突然懂了。
这些小妖怪哪里只会刷锅?他们分明聪明得很。法力不够,便另辟蹊径;道阻且长,便默默前行。
于是你能看到,金东非遗的“取经团”真的走进亚运场馆,走上央视舞台,走到世界面前。那不是天降祥瑞,而是无数个朱跃文、方益进、黄菁菁、邵路杰,用紧握渔鼓快板的坚持、旋转拉坯机上的泥手、刻刀与卷纸的细语一步一步走出来的。
我翻看手机里的照片,回忆随之翻涌:坡阳古街夜晚的婺剧唱腔,与餐饮店卡拉OK的流行歌曲交织在一起;金东少年将婺州窑堆塑技艺化作翩跹舞蹈,在全国比赛中斩获头名;工匠邵立新独创“双面隐形竹编技法”在央视亮相;“古婺窑火”的玉青瓷作品在大阪世博会备受关注……真好,非遗在传统中创新,活了。
儿子的问题,我现在能回答了。能去取经不是因为法力无边,而是因为——路,本来就是走出来的。小妖怪颤抖着喊出“我是齐天大圣”的那一刻,光就亮了。
就像那些金东非遗的守护者们。也许,他们没想过要点亮星辰大海,只是舍不得手中那盏灯黯淡甚至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