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胡晨歆

秋风一起，就让人想念那一腔软浆的甜心柿子。

唐人段成式在《酉阳杂俎》中称柿有七绝：树多寿，叶多荫，无鸟巢，无虫蠹，霜叶可玩，嘉实殊甜，落叶肥滑可临书。

若问金华的秋日是什么滋味？那柿子一嘬即化的甜蜜当仁不让。

眼下，永康市舟山镇新楼一带，漫山遍野的柿子树缀满果实，饱满鼓立的柿子被秋日的阳光染成一片流动的金黄。车子穿行其间，颇有诗人刘禹锡笔下“晓连星影出，晚带日光悬”的意境。

步入这片千年“柿乡”，方知好味皆有来由。群山如怀，护佑着累累果实；砂砾土壤，孕育出别样清甜。自宋朝起，方山柿便是贡品之选，永康状元陈亮曾对此有“尝方山柿，其味如兰”的赞叹。

舟山镇大路任村的任振韶种植方山柿已有20余年，是当地出了名的“柿子王”。他家的果园里，藏着品尝方山柿的秘诀。“我们的柿子，吸着吃才对。”任振韶拿起一颗黄澄澄的柿子说，吃方山柿，自有其仪式感。

按照他说的法子，摸一个软乎乎正好吃的柿子，对着柿子最嫩的位置剥开一个小口，轻轻一嘬，果肉和汁水瞬间涌入喉间，无丝无核，满口香甜，完全是秋日限定款冰淇淋。若是偶然吃到滑溜溜的软核，轻轻一咬脆弹之感倏然绽放，也是这一口软糯中的点睛之笔。

散文家俞平伯先生有过一联诗，写作：遥灯出树明如柿，倦浆投波蜜似饧。这方山柿，恰是如此。

农人惜物，时光点化。那些被夏日阳光晒伤的柿子，自有另一番造化。一部分在阳光下收敛成甜韧的柿干，秋日的味道被浓缩其中；另一部分则被酿成清醇的柿子酒，回味悠长。

秋意渐浓，兰溪市黄店镇余粮山村，正上演着另一场“晒秋”大戏。此情此景，恰如古诗所绘：“村暗桑枝合，林红柿子繁。”只不过，此时的“繁”已从枝头移至檐下。家家户户的屋顶窗前，圆圆的竹匾里，一个个红柿子正享受着最后的阳光浴。

成熟的柿子被刮去外皮，柿蒂朝上，一个个码放在竹匾里，托付给秋日的阳光与微风。风带走果实的水分，使得果实变暗，果肉萎缩，并在表面形成一层霜糖层。过两三周，原先饱满水灵的柿子，便蜕变成一枚枚厚实软糯的果脯，将一整个秋天的味道，紧紧地锁在其中。

秋风凉，柿子甜。无论是舟山镇那口“可以吸的秋日”，还是余粮山村里那枚“会流心的甜饼”，柿子以千般形态，将江南的秋意酿得绵长。